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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深不知處,懸置的他方天際 ─ 李昆霖「平行飛行的雲朵」

  • 文/ 藍劍虹
  • 2002年5月1日
  • 讀畢需時 4 分鐘

許多人喜歡看雲,看雲朵形狀能變換各種不同的物象,長期來人們都說還是有想像的表現。可是,想像力有兩種,一種是把雲看成石頭;另一種想像力則是把石頭看成雲。這是看到李昆霖這批「平行飛行的雲朵」的第一個想法。

李昆霖,除呢畫畫之外,印象最深的是,他不斷地將尋常或是廢棄住所造改建成另種空間,畫室或展覽空間。「邊陲文化」、「原型藝術」、「18巷花園」、「木本物質」還有現在以廢棄工寮改建的畫室。他自己砌磚築牆,做傢具,用漂流木做,造型有時甚為奇特詭異,讓人懷疑這是椅子或是「站在」那裡的樹枝拼湊物。這次展覽似乎有著同樣的邏輯。這次,在畫面理,他將山石敲下來當雲朵。畫面瀰漫有詭異造型山石和漂竄期間的雲看,在那裡,雲河山其實有同樣的造型語彙,仔細搜尋,我們可以看見部分的山石型狀和雲正在轉化或是造型正在延異著,蛻變成雲石或其他如魚、獸等形,雲異如此。而且雲僅以白線勾勒,中空,我們看得見中空內的山石質地。飄蕩在那裡的是雲還是山石?另外,雲形如蛹,延續著畫者之前的「蛹」的造型語彙。蛹,孕生和湧現,這解釋了機生繁多的山石的滿佈和變化,以形生形,瀰漫。另一方面以水份調和壓克力顏料的處理,揉和積聚和擴散兩種效果,山石因而積聚和消散,也成就了畫面中那份水氣的感覺和凝聚了整個空間。

李昆霖 Lee Kuen Lin - 平行飛行的雲朵 (三)

或許我們會問,這些山石打哪裡來的?細看在顏料積聚與流散之間,我們隱約可以看見些許不經處理的空白畫布。那是畫面山石的起源。我們也明白那些雲何以如此不確定的中空白線構成了。雲被穿透了。它不遮掩,盡管它幾乎無所不在,甚至竄至眼前碩大明顯,我們幾乎無法不看見它橫過我們眼前的身影,但是又那麼奇異地,它幾乎不遮掩任何東西。這與一般雲霧之物的形質相反。但是如果我們想要靜觀畫中山石景象,這些幾乎無處不在的雲,卻又不能不說它擾亂並吸引我們的視線。藉此,它已然成為畫中主角,就如同展覽標題所欲揭示的。然而也同樣無處不在的山石卻誘使我們那一份觀看全景的慾望,我們的視線不得不穿越那些雲,或者暫時地忽略那些雲,以求能撇見山石全景。山石幾乎全以垂直方向聳立,然而雲卻橫向地阻撓越過。山石以群山的形式組成,我們無從分別哪個是主山,山石好像全部迎面而來,如果我們不去看那些雲的話。事實上是那些雲,以他們的大小和顏色深淺營造了山景的前後感和深度。但是,我們應當注意到,我們是看不見山石的底部的,也看不見山石之後,看不見那或序可能存在的天際。這是怎樣的視覺策略?山石從顏料的積聚消散而來,。因為我們不只看見由顏料色彩營造出來的山石質地,也同時看見那些顏料的藉著水份的擴散而消散,從而撇見淡薄顏料下的畫布紋路,甚至未經處理的白色畫布。這時我們至少可以理解那份深度感是虛設之物,它並不引誘我們看得更深,不讓我們看見山石背後的天際。一個雲深不知處的地方。然而我們卻偏偏靠那些雲的大小或是它有無被山石所遮掩,來標訂出一個可能的景深,那些勾畫處雲的白線,也同時好像是一個個浮動的白色標記,像是測量用的白色粉筆標寫出來的刻痕。但是這是怎樣的標記刻痕?標記作為標記本應該具有確定不移、固定的,乃至於肯定的作用。

但是這些雲的標記卻是浮動四處飄移的,甚至它的多量製造出多重標定,重複劃分的現象。是這些標記引導我們視線穿梭於群山之間,讓我們的視線隨著飄蕩游移於無定向之中。視線的漫游。群山間我們找不到任何如傳統山水間斷續但可依循的小徑。我們註定得像那雲一樣,飄移回繞其中。沒有底部,大地闕如,我們是站在哪裡看山?難道我們不是正在朵雲上看山?像至少是跟雲一樣的高度看山。我們將隨著雲影那浮動不確定多量重複的標記,那弔詭不固定隨時移動的標記,一種不是標記的標記,或說是反標記,而迷迴於此一雲深不知處空間。不再有穩固的地平線可供我們站立立足。唯一可循的或是那些雲,弔詭的,雲,浮動變換移游的雲成了我們的地平線。

平行飛行的雲朵(二)

山水,或是風景作為一個傳統的題材,向來是對世界,天地的表徵描述。然而這裡,天和地卻處於闕如的狀態,我們的視線得克服那浮動標記的擾亂,才可向那些以垂直形式卻又不穩固(只見山石上部,又以造型的詭異)的山石求得那或可存在假設的天際與大地。這是怎樣一種空間?在那些不具山石之形的另外畫面裡,我們或可得知一些訊息。那裡,同樣的技巧處理出更不定向的積聚與消散,同樣有白線勾勒的雲狀物,或其中夾以混亂的筆觸,使所有的測量都不再可能。與前述那些具有群山樣式的畫作連接來看,這些不定向畫面,彷彿是那些群山造山運動之前的狀態,混沌?誕生前的起源狀態,流動。從畫家作畫的時間先後來看有是如此,他們產生於那些群山之前。從這個時間和形式的關連先後看,我們的視覺也彷彿經歷了一次空間形塑的運動。從不定型的流動的積聚消散到群山的逐次浮露,畫面也不斷地擴張,在每一張畫面中,山石都是不斷地向兩側橫移出去到畫面之外。我們也可從那些更大型、更大寬幅的畫作見識到這個不停的擴張運動的規模。景象變得更加詭譎,山石甚至變成為漂浮著的。我們可以說大地在這裡被徹底抹除嗎?似乎也不是,或應該說被懸置。我們已經無須再去假設希翼一個天際了。我們已然就在見之中。看那山雲於天際內部正在不斷地變動、幻化…看見一種內部的狀闊。懸空存處於天際(神之居所)和大地(世間)的他方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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